“虫”的古义泛化 先秦典籍《大戴礼记·易本命》将动物分为五大类:羽虫(鸟类)、毛虫(兽类)、鳞虫(鱼类)、介虫(甲壳类)、倮虫(人类)。此分类以体表特征为据,“毛虫”即泛指全身覆毛的走兽。
生物链的隐喻 唐代笔记《酉阳杂俎》载:“大虫杀小虫,蜂杀蛇,亦此类也。”古人将食物链关系简化为“虫”的相克,虎作为顶级捕食者,“大虫”之称暗合其在生态金字塔顶端的角色。
唐太祖李虎之名讳 唐代因开国皇帝李渊祖父名“李虎”,全国避讳“虎”字,官方文书改称“兽”或“大虫”。这一制度催生了民间对“大虫”的广泛使用,如《北梦琐言》记载:“今人讳‘虎’,呼为‘大虫’。”
方言的延续 避讳虽随朝代更迭淡化,但“大虫”作为方言在宋代话本(如《水浒传》武松打虎章回)中被沿用,成为文学化的民间表达。闽南语至今仍称老虎为“大虫”(tuā-thâng)。
名称的驯化功能 将猛兽冠以普通名号(如“虫”),可降低其名称的威慑力。类似现象见于熊称“黑瞎子”、蛇称“长虫”,通过语言弱化心理恐惧。
灾害的符号化 古代虎患频发,《汉书》记载“虎出为害”多达37次。称虎为“虫”,亦将其类比蝗灾等“虫害”,凸显其破坏性。杜甫《遣兴》诗“山深多猛兽,虎患连村墟”,民间则以“大虫”代指此灾。
“大虫”之名实为古代生物学分类、语言避讳与民间心理的复合产物。它既折射出华夏先民对自然界的系统认知(五虫学说),又体现了文化制度(避讳)对语言的塑造力,更暗藏了人类面对顶级掠食者时,以语言消解恐惧的生存智慧。此称呼如同一枚活化石,封存了虎在中国生态系统中的历史角色与人文叙事。